神之国天星历,101年6月26日清晨。
随着钢从神国出境回到温彻尔城中,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钢居然认识马歇尔,在与布丁正式交涉之前他们三人先在钢八商会办事处的二楼进行了短暂的接洽。
“两位居然来到这种地方可真是屈尊,你们也不是来专程找我的吧。”
钢稳稳的坐在主座上,来者的身份不可谓不尊贵,不过一切繁文缛节都比不过一个入乡随俗,既然两位是乔装到此一定也不希望他们的身份被人识破。
霍根坐在钢的正对面,马歇尔则站在霍根的左侧后方。两人互换眼神之后,马歇尔向前一步代替霍根发言道:“今年帝国境内风调雨顺,各地却皆因粮食滞销而苦恼,很多地方只能实行以粮抵税的政策。”
钢:“粮食多不好吗?”
马歇尔:“帝皇下令要各地想办法充实军备,扩充军备就要真金白银,钢先生是一个大商人,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吧。”
钢笑了笑说:“扩军只是一个理由,说白了就是帝国国库里没钱了吧。这么大的事告诉我真的好吗,这不应该算作机密?”
霍根抬头挺胸,胸口新绑的绷带稍稍松弛了一些,这种“体型”上略微的变化不足以让人注意到,女扮男装的他依旧是一副男孩的样子。
霍根:“帝皇只是让各地扩充军备,钢先生不要随意揣测上意!我手下也薄有田亩,当然希望自己的库房内可以充盈一些,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寻求商业合作。”
钢终究是一个商人,有利可图是商人做生意的守则,况且面前的两个人背后有着不小的势力,轻易得罪他们可比得罪七大商会可怕多了。
钢深呼一口气说道:“我做不了主,现在钢八商会都只听一个人的指挥,就是和你们同住一屋的布丁小姐。”
马歇尔:“关于那位布丁小姐,她真的只是一名神殿侍女吗?”
“当然不是!”钢斩钉截铁的回应道:“想必您老人家也应该看出点端倪来了吧,她究竟是何种身份我也不知道,但她绝对是一个不可被低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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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被低估的女孩!
钢话中所说的布丁和现在的布丁简直可以分别看做两种生物,一个是机关算尽步步紧逼的女强人,一个是整天挂着幸福的笑脸沉迷于烹饪料理的女孩子。
钢一行人在马歇尔留下的“冰山”完全融化之前回到了布丁的小屋,正值酷暑时节今天的天气也是格外炎热,所以在得知马歇尔会水系魔法时,布丁要求他在厨房的长桌上留下了一座冰山。运用魔法来抵御严寒酷暑十分常见,只要学会初级水系魔法并且魔力充足,很多魔法师都可以成为一台人形制冰机。
布丁的目的并不为了避暑,她可是将冰当成了料理道具。
“冰沙!冰激凌!冰镇水果!!!”
冰山已经消失无踪了,厨房里只剩下一地的水渍和一桌用冰做成的食物。
“因为水果实在太便宜了,所以就买了很多很多回来!反正有钢先生买单,你们只管吃就行了!”
三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夏天吃冰不是稀罕事,酒馆里会卖冰镇啤酒,很多孩子也会叼着一根三铜币的冰凌满地跑。但是吃冰吃出豪华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看着桌上盘子里五花八门的冰系食物,那个让人汗流不止的夏天似乎已经离他们远去。
“咯咯咯……”
难以抵挡美味的霍根几乎包揽了大半的冰食,甚至最后难以维持风度,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马歇尔吃东西不出声音,钢则更关心钱的问题,一桌丰盛的冰系盛宴落下帷幕,也没有人发表一句意见。
“吃饱了吗?”
布丁看着霍根的表现心里有数了,自然也就不去追问味道的问题,午餐结束了收拢起大大小小的盘子,布丁准备和钢商量一下正事。
“那么请两位暂时离开一下如何?”
布丁的话一出口,马歇尔就给钢使了一个眼色。钢意会的站起身伸手指着两位向布丁说明道:“这两位曾经是我在帝国的合作伙伴,这次来温彻尔也是想赚点小钱,如果布丁小姐允许的话,也让他们加入如何?”
布丁的眼睛在马歇尔和霍根身上反复打转,马歇尔总是一副正经脸让别人看不出他的心理变化,但是这个女儿身的霍根却因为布丁的注视而变得脸色通红。
“那么请霍根妹妹先亮个底牌吧!”
“我……”霍根自从昨天开始就无法直视布丁的脸,可以说在布丁面前她已经快失去语言能力了。
最后还是马歇尔出来发言,才打破了霍根的尴尬处境。
“我家主人是帝国男爵,今年冬季的黑麦和夏收的小麦都格外喜人。但是七大商会给出的粮食收购价却一降再降,以至于很多村镇不得不以粮抵税,粮食积压只会徒增损耗,如果无法变现成钱,到了秋天新粮压陈粮其造成的损耗将无法计数。”
布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好奇的问道:“帝国粮食收购价大约是多少?”
“一斤未脱壳的小麦一斤被压到了十枚铜币的价格,一斤上等面粉也只能卖出三十枚铜币。”
布丁:“那么你们积压了多少粮食?”
马歇尔顿了顿,最后吐出了一个让霍根和钢都感到震惊的数量:“全国约有三年积压下的二亿斤仓储陈粮,新收还没入库的暂时无法计算。”
“二亿斤……也就是折合下来十万吨……”
布丁完全不为这个庞大的数量所动,还在小声的做着心算,钢看出了马歇尔此举的奥妙,而霍根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
“本来只是想火烧连舟,这么一搞的话会直接变成产业过热吧!”
霍根:“布丁姐姐,什么叫火烧连舟?”
布丁小故事时间!
这是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一个霸主统一了北方,然后倾巢南下准备攻击一个南方国家。
在南方国边境有一条很长很长的江河作为屏障,这条长江让只懂得骑马放牧的北方人很为难,因为无法忍受船上的颠簸北方霸主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用铁索把所有的船都连起来。
这么一来北方的战马就能在如履平地的船上跑来跑去自由作战,士兵也不会因为船只颠簸而晕船!但是南方国的谋士发现了连锁船的弱点,连在一起的船只一旦被点燃就很难分开,大火会一艘接着一艘的延烧下去。
布丁:“看似无敌的北方舰队,却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这就是火烧连舟的故事哦!”
霍根认真的听着故事,布丁也很乐意向这个妹妹讲故事,现在故事讲完了,布丁需要进入另一种模式。
布丁指挥官模式!启动!
布丁:“马歇尔先生,有没有什么可以防止别人窃听的魔法?”
马歇尔点头道:“这种类型的法术老朽最在行了,我用名誉担保证不会让别人窃听到一点秘密。”
一场密谋在马歇尔的静音魔法下进行,七大商会的鹰犬根本无从探听到室内发生的一切,布丁用炭棒在桌上画出了一条又一条黑线,并且时不时用手指指向在座的几位,而在座的三个人全程一脸震惊的模样。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进行的的,一切取决于保密性和速度,各路中小商会能不让它们掺和进来就不要让他们掺和。我们的目标只有七大商会,手下的打工人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太多,所有合同样式都要按照我刚才所说的去定!还有其他问题吗?”
三个异世界住民还没能缓过神来,虽然脑子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但是手和脚还处于消化震惊的阶段。
“那么一旦失败会怎么样?”
马歇尔算是接受速度最快的,他当然要知道失败后的代价。
布丁:“没什么代价!你们不会遭到任何损失还能坐地收利息,神之国也没有出过一分钱。真的要算损失的话,也只是钢先生出资出力还得罪了七大商会,他可能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起来颐养天年了吧。”
马歇尔:“的确如此。”
“还有一点,收利息可不要局限于只收钱哦!房产、土地、免税权、通行权、出让垄断商品的特许经营权等等等等,总之就是要七大商会在规定时间内即时兑付。如果遇到他们想要赖账的情况,就把人绑了再追债,一定要做的够绝逼得够紧,不能给他们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钢松了松领口的纽扣,他此刻非常庆幸自己选择了与神之国合作。身边的布丁小姐的能耐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逐利的商人必定会落入这个粗糙的陷阱,而这个陷阱并不是布丁造出来的,七大商会自己给自己掘了一个坟墓,就算最后能从坟墓中脱身,也会被拔下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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